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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巷口出來的時候，時枝只覺得自己臉燙得眼鏡都快起霧。
“肇事者”卻好整以暇，只是微微笑了那麽一下，又迅速收起了笑意。
時枝睨了他一眼，目光移向別處，正要開口，話被截了過去。
沈曠說：“你忘記了，說好的去看電影。”
這原本是暑假就說好的事，然而一開學各忙各的，忙得暈頭轉向，便什麽也不記得了。時枝感覺有點心虛，低下眸，手不自覺摸了摸嘴唇，聲音含糊：“哦，那我們看什麽……”
“《告白》。”
她點頭。
聽名字，這應該是個愛情片。
談戀愛，就該看愛情片嘛——
但卻沒想過那是個懸疑片，半小時後，時枝看著畫面陰沈的電影，隨著劇情的起伏，她有點緊張地用手捂臉，卻又有另一只冰涼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對方的聲音帶著點揶揄，壓的很低，卻剛好夠她聽到，“看這個也害怕？”
沈默一刻，沈曠聽見小姑娘有些含糊地一聲“嗯”。
“有點緊張。”
“枝枝怎麽幹什麽都緊張啊？”
“什麽？”
“你和我接吻的時候，也好緊張。”
“……”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麽說。”時枝悶悶地道，放下手來，“我這不是第一次嗎？”
她聲音也低，“第一次談戀愛。”
“是麽。”對方的聲音聽著漫不經心，好像一句微弱的質疑。
“是的呀——”時枝有點急了，迅速回道，“我甚至以前連男生手都沒摸過！”
頓了一下，她似乎覺得這話不太嚴謹，又迅速補充道，“幼兒園小學手拉手和男同學出校門不算！那是老師要求的。”
“那我挺榮幸。”
他只說這一句，便沒有了下文。
時枝有點被晾著的感覺，不太高興地轉頭看電影了，不再說話。
少年B因為害怕老師的報覆，瘋掉了。
少年A殺死了女同學。
……
散場時。
時枝有些不太高興地走在前面，隔著四五步的距離，就好像兩人只是陌生人一般。她一直低頭看著手機，刷到付知相的朋友圈——大學生特種兵旅行，昆明。
“枝枝。”
“枝枝——”
“聽不見。”她停步，額前墊了只手，才反應過來剛差點撞到電線桿。
“傻不傻。”
“你還罵我！”小姑娘一炸毛，有點不滿地瞪他，但撞上對方溫柔的眼神，語氣就不自覺弱了下去，“明明很聰明的。”
“是，你最聰明。”瞥了眼她的手機屏幕，沈曠笑了一下，忽然道，“你想去皖州嗎。”
“什麽？”她微微仰頭。
皖州。
時枝幾乎從來沒有想過的地方，突然被提起來，感覺有點懵。
沈曠卻不這樣想。
那是他的故鄉，準確的說，是以前待過的一個地方。待過很久，貫穿小時候很長一段天真的時間——
都在皖州。
他記得高中時她總是每年祈禱著長明下雪，卻又嫌不夠大，他便總會想起皖州。
那裏的冬天，大雪紛飛，上下一白。
她會喜歡的。
“是啊，枝枝，跟我去看雪嗎。”
夏天傍晚的蟬正叫著，空氣燥熱，他卻說著這樣的話，“等到冬天，我帶你去皖州看雪，那是我長大的地方。
“所以，就原諒我？
“我也是第一次和女孩子談戀愛。”
時枝沒想到那麽遠，但他的語氣卻軟得讓人不能拒絕，只好輕輕道，“嗯。”
“我之前在巷子裏其實想說，小半要當媽媽了，它找男朋友啦，林萱姐姐說是個顧客的貓……”
“嗯，別看。”
過女生宿舍樓下的暗巷，響起一些意味不明的聲響。
時枝被蒙著眼，什麽也看不見。
“嗯？”
他回答：“一點不好的畫面。”
時枝大概猜到了是什麽，“你剛才不也……為什麽不讓我看。”
沈曠：“你再說的話，我就要把你的嘴也捂住了？”
“……哦。”
她乖乖地閉了嘴。
-
“我去，這麽激烈……嘖嘖嘖。”
時枝回到宿舍，第一句聽見齊汀的聲音。
時枝：“？”
一本書飛過去，不輕不重在她後背，齊汀猛然回頭，警覺道，“誰？！”
譚聽希視線和她相對，不輕不重又將目光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時枝：“枝枝回來了，別看了。”
齊汀關上門，“我跟你說！樓下那情侶親得好激烈你看見沒？！”
時枝：“……”
有一種莫名的遺憾是怎麽回事？！
她搖搖頭，誠實地說：“沒看見。”
“怎麽可能？！”齊汀有些不敢相信。
“他說……呃，一些不太好的畫面，不讓我看，捂著我眼睛過來的。”時枝說著，忽然覺得有點丟臉。
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麽不好看的。
譚聽希又輕飄飄看了她一眼。
齊汀楞了下，反應過來了這個“他”是誰，又腦補了一下自己室友被強行蒙著眼過來的情形，囁嚅了一下，“你……成年了吧？”
時枝面無表情地點頭：“暑假。”
“噗。”
不知道是不是被莫名戳中了萌點，齊汀笑出了聲，
“哎，枝枝，我覺得他對你好寵啊。”
“是嗎。”時枝有些無奈地嘆氣。
齊汀大聲道：“是啊！”
-
齊汀從那以後過上了很幸福的日子，至少是她認為：有醫學院的帥哥陪聊，還有室友男朋友的奶茶喝。
即便自己只是“順便”。
進入大學後，時枝才真的意識到暑假認為分開一年沈曠變帥了這件事不是她的幻覺。排除齊汀這個只要是醫學生看誰都帥的奇怪眼光，眼前這一幕….
譚聽希擡手攔著她，身上的香氣漫到時枝鼻腔裏，她卻無心去註意。
不遠處，她看到了沈曠——以及他身邊的女孩。
那女生長得很漂亮，似乎叫雲諾，據說她在前幾日各校校花之爭中與譚聽希鬥得難舍難分，盡管譚聽希並不在意。
他們很快交談完，從始至終，他都沒有露出半分不耐煩的表情。
時枝頓了頓，最後什麽也沒說，只是轉身離開了，半句多的也不說。
傍晚，齊汀默默和譚聽希發了條微信。
齊汀：枝枝怎麽了？我總覺得她怪怪的….雖然還和以前一樣愛說愛笑的。
譚聽希：不知道，我看著挺好的啊。
後來幾天，齊汀又暗戳戳問了好幾遍，包括時枝本人在內，都說沒事啊。
但她總覺得不對。
周日的一個傍晚，時枝做完導師給的任務，閑來無事去法院旁聽，散場後又背著筆記本站在街邊打車。車沒等來，倒是等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曠白大褂未脫，像是剛從實驗室出來沒來得及脫，有些急切抓住她手腕，語氣卻還出人意料的平穩，只是帶了幾分隱藏著的不安，“我找你很久了。”
“哦，我以為你都把我忘記了。”小姑娘仰著臉，語氣卻不好惹，氣鼓鼓的，“我才不要和你回去。”
“行，但是要下雨了。”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男生露了兩分笑意，不由分說傘往她手裏塞，“你拿著，我回去。”
法院門口人漸漸由多變少，雨絲一縷縷落下來，預示著將來到的急雨。
時枝皺著眉，最終別過臉，“算了，我勉強和你一起回去。”
“我想猜猜你是不是吃醋了。”
一路沈默，即便在公交車上她都別扭地不肯和他坐一排，沈曠一只手按在前排姑娘的頭頂，語氣戲謔，“是不是？”
他手機屏都還亮著，界面是和譚聽希的聊天窗口。
“沒有。”
她語氣生冷，“沒有吃醋，吃誰的醋？”
“吃師姐的醋啊。”沈曠理所當然道，“你不是都看見了？”
時枝：“？”
“你知道我看見了，還這樣！？”她又有些炸毛了，但對方卻真和擼貓一樣揉著她的頭發。
“我有點想看你吃醋，原來是這樣，挺可愛的。”沈曠低頭，“我有時候特別想這樣，得到你關註。”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小的時候，只要在家沒有什麽要事，父母就不會回來看他，越乖越會被忽視。沈曠停頓一下，吸了口氣，道，“沒什麽，就是這樣的意思。”
“我和師姐說，能不能早一點做完手上的事….就好放假帶你去看雪。”
他不動聲色扯開了話題，側頭看窗外的雨。
傍晚，他在微信收到兩條消息。
【我猜，17z的意思是在十七歲喜歡我，枝枝的意思吧。】
【我一直都有很關註你，不要再和希希一起捉弄我了……我永遠都會喜歡沈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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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巷口出來的時候，時枝只覺得自己臉燙得眼鏡都快起霧。
“肇事者”卻好整以暇，只是微微笑了那麽一下，又迅速收起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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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曠說：“你忘記了，說好的去看電影。”
這原本是暑假就說好的事，然而一開學各忙各的，忙得暈頭轉向，便什麽也不記得了。時枝感覺有點心虛，低下眸，手不自覺摸了摸嘴唇，聲音含糊：“哦，那我們看什麽……”
“《告白》。”
她點頭。
聽名字，這應該是個愛情片。
談戀愛，就該看愛情片嘛——
但卻沒想過那是個懸疑片，半小時後，時枝看著畫面陰沈的電影，隨著劇情的起伏，她有點緊張地用手捂臉，卻又有另一只冰涼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對方的聲音帶著點揶揄，壓的很低，卻剛好夠她聽到，“看這個也害怕？”
沈默一刻，沈曠聽見小姑娘有些含糊地一聲“嗯”。
“有點緊張。”
“枝枝怎麽幹什麽都緊張啊？”
“什麽？”
“你和我接吻的時候，也好緊張。”
“……”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麽說。”時枝悶悶地道，放下手來，“我這不是第一次嗎？”
她聲音也低，“第一次談戀愛。”
“是麽。”對方的聲音聽著漫不經心，好像一句微弱的質疑。
“是的呀——”時枝有點急了，迅速回道，“我甚至以前連男生手都沒摸過！”
頓了一下，她似乎覺得這話不太嚴謹，又迅速補充道，“幼兒園小學手拉手和男同學出校門不算！那是老師要求的。”
“那我挺榮幸。”
他只說這一句，便沒有了下文。
時枝有點被晾著的感覺，不太高興地轉頭看電影了，不再說話。
少年B因為害怕老師的報覆，瘋掉了。
少年A殺死了女同學。
……
散場時。
時枝有些不太高興地走在前面，隔著四五步的距離，就好像兩人只是陌生人一般。她一直低頭看著手機，刷到付知相的朋友圈——大學生特種兵旅行，昆明。
“枝枝。”
“枝枝——”
“聽不見。”她停步，額前墊了只手，才反應過來剛差點撞到電線桿。
“傻不傻。”
“你還罵我！”小姑娘一炸毛，有點不滿地瞪他，但撞上對方溫柔的眼神，語氣就不自覺弱了下去，“明明很聰明的。”
“是，你最聰明。”瞥了眼她的手機屏幕，沈曠笑了一下，忽然道，“你想去皖州嗎。”
“什麽？”她微微仰頭。
皖州。
時枝幾乎從來沒有想過的地方，突然被提起來，感覺有點懵。
沈曠卻不這樣想。
那是他的故鄉，準確的說，是以前待過的一個地方。待過很久，貫穿小時候很長一段天真的時間——
都在皖州。
他記得高中時她總是每年祈禱著長明下雪，卻又嫌不夠大，他便總會想起皖州。
那裏的冬天，大雪紛飛，上下一白。
她會喜歡的。
“是啊，枝枝，跟我去看雪嗎。”
夏天傍晚的蟬正叫著，空氣燥熱，他卻說著這樣的話，“等到冬天，我帶你去皖州看雪，那是我長大的地方。
“所以，就原諒我？
“我也是第一次和女孩子談戀愛。”
時枝沒想到那麽遠，但他的語氣卻軟得讓人不能拒絕，只好輕輕道，“嗯。”
“我之前在巷子裏其實想說，小半要當媽媽了，它找男朋友啦，林萱姐姐說是個顧客的貓……”
“嗯，別看。”
過女生宿舍樓下的暗巷，響起一些意味不明的聲響。
時枝被蒙著眼，什麽也看不見。
“嗯？”
他回答：“一點不好的畫面。”
時枝大概猜到了是什麽，“你剛才不也……為什麽不讓我看。”
沈曠：“你再說的話，我就要把你的嘴也捂住了？”
“……哦。”
她乖乖地閉了嘴。
-
“我去，這麽激烈……嘖嘖嘖。”
時枝回到宿舍，第一句聽見齊汀的聲音。
時枝：“？”
一本書飛過去，不輕不重在她後背，齊汀猛然回頭，警覺道，“誰？！”
譚聽希視線和她相對，不輕不重又將目光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時枝：“枝枝回來了，別看了。”
齊汀關上門，“我跟你說！樓下那情侶親得好激烈你看見沒？！”
時枝：“……”
有一種莫名的遺憾是怎麽回事？！
她搖搖頭，誠實地說：“沒看見。”
“怎麽可能？！”齊汀有些不敢相信。
“他說……呃，一些不太好的畫面，不讓我看，捂著我眼睛過來的。”時枝說著，忽然覺得有點丟臉。
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麽不好看的。
譚聽希又輕飄飄看了她一眼。
齊汀楞了下，反應過來了這個“他”是誰，又腦補了一下自己室友被強行蒙著眼過來的情形，囁嚅了一下，“你……成年了吧？”
時枝面無表情地點頭：“暑假。”
“噗。”
不知道是不是被莫名戳中了萌點，齊汀笑出了聲，
“哎，枝枝，我覺得他對你好寵啊。”
“是嗎。”時枝有些無奈地嘆氣。
齊汀大聲道：“是啊！”
-
齊汀從那以後過上了很幸福的日子，至少是她認為：有醫學院的帥哥陪聊，還有室友男朋友的奶茶喝。
即便自己只是“順便”。
進入大學後，時枝才真的意識到暑假認為分開一年沈曠變帥了這件事不是她的幻覺。排除齊汀這個只要是醫學生看誰都帥的奇怪眼光，眼前這一幕….
譚聽希擡手攔著她，身上的香氣漫到時枝鼻腔裏，她卻無心去註意。
不遠處，她看到了沈曠——以及他身邊的女孩。
那女生長得很漂亮，似乎叫雲諾，據說她在前幾日各校校花之爭中與譚聽希鬥得難舍難分，盡管譚聽希並不在意。
他們很快交談完，從始至終，他都沒有露出半分不耐煩的表情。
時枝頓了頓，最後什麽也沒說，只是轉身離開了，半句多的也不說。
傍晚，齊汀默默和譚聽希發了條微信。
齊汀：枝枝怎麽了？我總覺得她怪怪的….雖然還和以前一樣愛說愛笑的。
譚聽希：不知道，我看著挺好的啊。
後來幾天，齊汀又暗戳戳問了好幾遍，包括時枝本人在內，都說沒事啊。
但她總覺得不對。
周日的一個傍晚，時枝做完導師給的任務，閑來無事去法院旁聽，散場後又背著筆記本站在街邊打車。車沒等來，倒是等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曠白大褂未脫，像是剛從實驗室出來沒來得及脫，有些急切抓住她手腕，語氣卻還出人意料的平穩，只是帶了幾分隱藏著的不安，“我找你很久了。”
“哦，我以為你都把我忘記了。”小姑娘仰著臉，語氣卻不好惹，氣鼓鼓的，“我才不要和你回去。”
“行，但是要下雨了。”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男生露了兩分笑意，不由分說傘往她手裏塞，“你拿著，我回去。”
法院門口人漸漸由多變少，雨絲一縷縷落下來，預示著將來到的急雨。
時枝皺著眉，最終別過臉，“算了，我勉強和你一起回去。”
“我想猜猜你是不是吃醋了。”
一路沈默，即便在公交車上她都別扭地不肯和他坐一排，沈曠一只手按在前排姑娘的頭頂，語氣戲謔，“是不是？”
他手機屏都還亮著，界面是和譚聽希的聊天窗口。
“沒有。”
她語氣生冷，“沒有吃醋，吃誰的醋？”
“吃師姐的醋啊。”沈曠理所當然道，“你不是都看見了？”
時枝：“？”
“你知道我看見了，還這樣！？”她又有些炸毛了，但對方卻真和擼貓一樣揉著她的頭發。
“我有點想看你吃醋，原來是這樣，挺可愛的。”沈曠低頭，“我有時候特別想這樣，得到你關註。”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小的時候，只要在家沒有什麽要事，父母就不會回來看他，越乖越會被忽視。沈曠停頓一下，吸了口氣，道，“沒什麽，就是這樣的意思。”
“我和師姐說，能不能早一點做完手上的事….就好放假帶你去看雪。”
他不動聲色扯開了話題，側頭看窗外的雨。
傍晚，他在微信收到兩條消息。
【我猜，17z的意思是在十七歲喜歡我，枝枝的意思吧。】
【我一直都有很關註你，不要再和希希一起捉弄我了……我永遠都會喜歡沈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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